屋内的空调开至最大，一进去便是扑面而来的热意，顾远呼吸一滞，很是适应了几秒。
他转身合上房门，几个正在工作的人员立即眼前一亮。
曾经略显空旷的工作室已经变得有些拥挤，顾远绕过正在补觉的职员走入自己的办公室，几名职员跟着他身后鱼贯而入。
“这个月的财报已经出来了，可以的话请您签上字。”
“新谈了几家厂商，样品刚刚送过来，需要您过目。”
“联名品牌商发来合作协议，更改了几条细则……”
“广告商想要新物料，看你有没有时间参加拍摄……”
“……”
顾远一页页扫过桌面上的文件，不自觉地按揉着隐隐泛疼的太阳穴，干燥的痒意蔓延至眼角眉梢，睡意涌上来，随即便被强烈的理智撕裂，紧接着便是阵阵持续扩散的钝痛。
还是逞强了吗？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稳妥地处置好一切，顾远抽出了那本《如何修炼完美》，想起她那日的自卑和彷徨，顾远眸中忍不住出现些许无奈，转眼就已经这么大了，青春期的孩子总会有各种外貌焦虑，毕竟还是个孩子……
他翻开扉页看下去，渐渐眉头皱起。
｛……顾南西叹息着，半边脸像是要被滚烫的热意燃烧殆尽，他忍不住种下细密的炙热的火种，纱网般将身下的沈凉城紧紧缠绕，缱绻地描摹着她的脆弱，她的赤诚，她的柔软。
梳妆台晃动着，昏暗的镜中摇曳着刺目的缠枝并蒂莲……｝
顾远“啪”的一声合上书页，扶额撑在桌前。
他有些迷茫地想道，现在的孩子约莫是早熟得厉害，这和学习环境大抵也有很大的关系，她……宝珠还小，不能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
顾远一手按压着不停跳动的太阳穴，一手给顾宝珠发去短信：【回校后不要乱跑，二哥去接你。】
回程路上。
顾宝珠低头查收顾远的短信，顺便回复了【好的】。
陈芊芊缓慢又柔和的声音依然未落，她在和顾宝珠讨论这次的国赛题目，神色飞扬。
果然，考完后大家紧绷的神经全部松懈下来，回程的气氛比去时欢快了许多，大家或是讨论题目或是闲聊，热闹的氛围仿佛让车内又热了几分。
顾宝珠抽出心神和崔护找到的律师沟通，顺便附和着陈芊芊的话题，时不时露出同样激动的神采。
律师马和明：【入侵和防御的说法在某种情况下很难界定，这种案例比较稀少，但只要不是前两天那个十亿的大案就行。】
顾宝珠低头时，笑意仿若凝固在脸上，脸上的肌肉开始痉挛起来。
顾宝珠：【我需要您提供一些相关法律材料，有关流程也想好好了解一下】
律师马和明：【抱歉，我只负责法律咨询，因为本人是华氏集团的专职法务，所以不负责集团之外的法律援助，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专职律师事务所，或者寻找社会法律援助】
顾宝珠只觉空气瞬间凝固起来，一口气险些没有咽下去。
陈芊芊看着顾宝珠压抑的神色关心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顾宝珠默默摇摇头，强撑着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意，“还好。”
她考虑过这两种方案，可是无论是选哪一种，那些唯恐不出名的律师们都会因为这件社会大热点将自己团团包围起来，能不能解决问题倒是另说，搞得人尽皆知岂不是承认了自己的行为了吗……
手机屏幕重新亮起来。
小牡丹：【你可以依靠我的】
“……”
暗暗抬价么？
崔护，你成长了。
顾宝珠垂下眼眸，仰靠在身后的靠背上，捂住脸用力地揉搓了两下，纤长的脖颈拉长了些，胸腔内的空气一再被挤压又吸入。
总会有办法的，她眨眨湿润的眼珠，还有……很多条后路。
后面的学生仍旧在讨论着什么，声音透过耳膜却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隐约晦涩。
陈芊芊惊讶地回头问了两句，旋即也低头查看自己的手机。
“莱昂成为华秦两氏基金会的最新代言人了，”陈芊芊撑着下巴，看着手机上的最新资讯说道：“能接下这么厉害的代言，看来莱昂马上就要变一线了。”
“莱昂？”顾宝珠诧异道。
明明完全不占优势，硬是冲出一条血路，心想事成了吗？
“是啊，真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可能是因为集团公子名声已经坏掉了，所以干脆找个名声更坏的家伙吧。”陈芊芊笑着调侃道。
“啊，这样啊，”顾宝珠恍然大悟，还是第一次这么不想知道一个八卦新闻的来龙去脉。
“还好华氏的继承人没出什么纰漏，不然这个基金会的公信力一下子全没了……”
“……”
这几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是指望名声积攒公信力，还不如直接去拜拜特权……
天色已完全黑下来，车灯照亮湿漉漉的路面，有反光的水膜连成一片，化为明亮的汪洋。
车轱辘迅速驶过，留下两串淡淡的水痕，又很快被水膜重新掩盖。
好黑啊，顾宝珠感慨道，一如她阴云密布的未来。
二哥：【我已经在学校门口了】
顾宝珠看了一眼手机，抬头便见车辆拐入了帝德所在的道路，将路上的行人照得白花花一片。
下车的学生们纷纷倦鸟归巢般欢快地跑到家人面前，令顾宝珠也不得不打起精神。
“二哥！”顾宝珠走下车朝着顾远冲过去，强撑着笑起来。
顾远眸光闪动，嘴边却还是噙起笑意，他流畅地接过顾宝珠的书包，将袋子中的棉衣取出来，熟稔地给顾宝珠套了上去。
“饿了吧，先带你去吃饭。”顾远给顾宝珠系好扣子，这才扶着她的肩膀走上一旁等待着的车辆。
“哦，我们不回家吗？”顾宝珠看着车辆行驶的方向诧异道。
“带你出去吃，”顾远意味深长地看向顾宝珠，“宝珠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不必觉得自己不完美。”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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