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些年真是越发不济了。竟然觉得姑姑是个能用之人。当真笑话。”云济往自己嘴中塞了一颗葡萄，戏谑道。
“可不是，这些年来这么多事都没能将他给钉死，不想他年纪越发大了，却是越发糊涂了。”陈德妃也是一脸得意。
自从那年下毒之事引了云昭帝的怀疑之后，陈德妃当机立断，将宫内一些有牵扯的人该处置的处置，该隐藏的隐藏，竟也换了几年太平。如今听着眼线回报太子已经被陛下盯上了，就觉得解气。太子自乱阵脚，底下几个小的在朝中尚未有根基，如今看来是自己儿子出头的时候了。
陈德妃陷入了自己的想象之中，只觉得豪情万丈。可一旁的云济却丝毫没有这个心思，只顾着同眼前上茶点的小侍女眉来眼去。
陈德妃一回头就见着自己儿子硬拉着那丫头的手摸来摸去，竟只觉得那姑娘不知检点：“哪里来的小蹄子！刚来殿里伺候了几天就想着攀高枝？来人！给我拉下去掌嘴十下！”
“德妃娘娘恕罪啊！奴婢、奴婢怎敢觊觎三皇子呢！”
“大胆！主子说了罚你，居然还敢顶嘴？给我狠狠的打，打到她不敢顶嘴为止！”陈德妃本就不喜欢下人自作主张，此刻又瞥见云济做出一副“可惜了”的样子，生怕这姑娘成为第二个绿荷，更着急要处着了她了：“都是私人吗？还不快赶紧给我拉下去！”
“是！”绿莲上来拉人的时候，就见这姑娘趴在地上磕头求饶，只觉得怪可怜的。大殿里面这么多宫人都在，自然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哪里是这姑娘放荡啊！这明明就是三皇子不知收敛……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当年那个被折磨至死的绿荷，在陈德妃这宫中，被三皇子糟蹋了的宫女不知道又多少个。
只是大家都清楚，德妃娘娘眼中是个揉不进沙子的，为了不让自己儿子背上污名。她已经私下都给处理了，所以才都敢怒不敢言，竟让这予德宫成为了侍女们的守难所，大部分在德妃跟前能站得住脚的侍女，不是相貌平平，就是早已被一碗红花了却了所有的希望，只能在这里苦挨着罢了。
外头小侍女挨打的叫声渐渐小了下去，云济才没好气地哄了一句：“母妃这是何必，儿臣只是见那妮子眼生，才多看了几眼，竟也让母妃如此不快。”
他也不是就真的心疼这个才见过一面的侍女，只是这姑娘挨打让他想起了早年间自己宠爱过，后来被母妃活活折磨死的绿荷，心里对陈德妃有些怨怼：“就算是儿子一时新鲜，真的幸了她，也不会给她产下儿子子嗣的机会的。”
听着这话，还留在现场的几个宫人的心都凉凉的，只在心中感叹，这两为不愧是母子，就连这折磨人的心思都一样的狠毒……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角落的一个名叫绿莎的小宫女，摸着自己的肚子，默默白了脸。
“算你还有些个正经心思。来年你就要娶正妃了，那曲家的小姐母妃见过几次，温婉大方，样貌也不差，你会喜欢的。”陈德妃自顾自念叨着，全然不顾自家儿子一脸的不耐烦。
“行了，你父皇不是安排了你今日出宫看看府邸？下个月就要搬出去了，你也仔细着些，别跟太子似的，让府里进了一些不该进的人，平白给自己添堵。”陈德妃摆摆手，表示自己倦了，叫人送了云济出去。
“真是！都这么大了还不省心！”看着自己儿子早已高大的背影，心下叹气。
“娘娘莫要这么说，都是那些个奴婢们不省心，再说了，这么多个小丫头往上扑，就说明咱们三爷真真是人中龙凤，讨人喜欢着呢！”
说话的，是最近几年在德妃跟前得脸的大宫女——绿葵。早年间被云济祸害了之后，自己讨了红花来喝，从此叫主子高看了一眼。这些年来仗着自己的不会再有身孕，也时常服侍云济，竟像个养在婆婆处的侍妾。
“是了，要怪就只能怪我儿风姿卓越。”绿葵说的话，很是让陈德妃受用，心情也好了一些。其实三皇子云济除了个子高些，竟没有哪处十分出众。
许是因为平日里纵欲太过，脸上总是带着一股子不健康的青紫色，再加上心思不正，总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这要是用林郁现代人的眼光来说，那就是油腻，一点少年该有的清爽感都没有。
“刚才那个贱蹄子……”说到这里，陈德妃又想起了刚才那个被拖出去的小仕女。
“那丫头不懂事，奴婢想着……刚才一番责罚，估计是伤了脸了，放在身边主子看着也闹心，不如就直接调到膳房去做个粗使丫头？”绿葵见陈德妃的眼神冰冷，赶忙笑着试探道。
“行！就依你！再提拔个懂事的上来就好了。”陈德妃只当绿葵时怕人抢了她在云济心中的分量，所以才这般落井下石，却不知道后者其实是想保住那孩子一命。
“是！奴婢多谢主子疼奴婢了！今后一定继续好生伺候主子和三爷！”绿葵跪在地上，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恶心到了极点。
等着出了门，她亲自去下人房里见了那个小侍女的时候，就偷偷给了她一些个擦脸的药膏。
“多谢姐姐救我。我去了膳房之后，定然处处小心，不再到前头来了。”小侍女被打得脸都肿了，说话都不敢张嘴，但还是哭着握住了绿葵的一双手。
“哎，我这辈子算是没什么指望了，可你才十三岁，没得为了一个畜生葬送在此处，且熬着罢。等着年纪够了出宫，寻个好人嫁了也就是了。”绿葵看着眼前的小侍女，满心都是悲愤：“这药膏你好生用着，必然不会留疤的，只是这几个月天气热，伤口不易好，怕是要遭罪一段时间了。”
“没事，奴婢不怕的！奴婢这张脸烂着才好呢！烂着，奴婢的命也就能保住了！”绿葵听她一字一句说着，只觉得这孩子是个心明眼亮的，也不枉费自己相救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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