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校园内衣冠楚楚，每日经过神像下装模作样的祷告，让贞德看了只想作呕，这到底是把神圣的神学院当做什么地方了？
可她又忽然觉得自己没资格去评判那些平民男女学员，因为她自己就出身于一个高贵的神权家族，她不懂那些平民的心酸，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以神的名义去斥责他们。
她悟了，错的并不是那些不洁身自好的平民学员，错的是永夜教会中那些古老的神权家族。
他们已经将年轻人们的上升通路都扼杀掉了，即便他们如狗一般的乞怜，也未必能分到一块儿骨头。
怪异的恐惧支配者众生，所以不曾有人敢质疑永夜教会的教义和统治地位，但每个人都想追逐更好的生活，即便是出卖自己的灵魂和节操，他们也想在神学院中混出头。
可绝大多数人在神学院内丢掉了一切，耗空了父母的家产，毕业后也没能成为神职人员。
而见过世面受过高等教育的他们，又不甘心去从事一些在他们看来‘低贱’的苦力工作，就这样蹉跎岁月，于是乎在很多发达教区，都能看到路边彻夜不归的酒鬼。
从三千八百多年前的大灾难后，南大陆的人口自最初的几百万人，发展到了五十亿人口。
永夜教会如今还有一套社会救济制度，即便是失业的人也不会被饿死，他们鼓励生育，加上优秀的社会保障，按说人口应该还处于飞速增长期才对。
可近几百年来，人口一直没有过增长了，反而在这几十年还出现了负增长现象，这让贞德很是头疼。
她意识到一切的原罪都在于那些古老的神权家族，他们掌握了太多财富和资源，扼杀了人们前进的梦想，她必须要整治这种现象，否则永夜教会不会持久了。
好在相邻的黑暗教会和天幕教会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大家都是这么起家的，自然也都存在这种问题，所以她暂时还不用担心外部异端的进攻。
下定决心后，贞德便开始做了，推出的法令削弱了五大神权家族的势力，但那也仅仅是伤及皮毛而已。
枢机卿们起初还有一部分支持他，但近来所有的枢机卿都不再支持她了，若不是历史上罕有教皇被废黜的情况，加上她对永夜圣军的掌控力很强，恐怕她已经不是教皇了。
她明白，暗流已经化为了狂潮，压向她这名教皇。
各大家族掌控了强大的武装力量，数千年来第一次，他们除了政治权力外，还掌控了军权！
她手头能打的牌唯有永夜圣军，以及异端审判局部分执行特工的力量，异端审判局的局长是她的发小、同学最好的友人，若不是他还在坚定的支持着自己，恐怕自己已经被罢免了。
但异端审判局的力量是不能指望的，其下属的超凡者力量遍布南大陆，永夜教会超过八成的超凡者都在异端审判局下，但那太散了，而且水很深。
她根本无法确定那些执行人员的背景，但可以肯定的是，大多数人都出身于神权家族，关键时刻可能会坏事。
唯有永夜圣军是干净的，因为永夜圣军是从孤儿中选拔的，前些年是被神权家族安插了一些统领管理者，但都被她清理干净了。
如今风暴即将席卷永夜教会，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但思想上已经有了觉悟。
若是兴起战争，那些背弃信仰的异端绝不会只是满足于将自己推下台，他们会进一步掏空永夜教会的根，直至这颗大树崩塌。
目前她认为牌桌上大概分三个阵营，一是自己这位教皇，二是五大神权家族，三是新兴的神权贵族。
后两者如今都想要让自己下台，新兴的神权贵族早年是帮过自己，自己也给过他们好处，但他们看的明白，自己的最终目标是削弱所有神权家族的势力，所以不会帮她到底。
而这批人想要分蛋糕，所以古老五家族也是他们的敌人，这一点她倒是可以想办法利用。
至于五大神权家族，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继续维持自己的统治地位，若是能在战争中再多分点蛋糕就更好了。
“头疼啊……”
贞德捏了捏眉心，“都是因为那个尼姆国……”
她清楚动乱的源头在什么地方，如果不是那个希尔维斯家族的年轻国王，开发出了噩梦机甲这种东西的话，这些矛盾原本不会这么快爆发的，甚至她可以平稳的再改革一两百年。
强大的武力总是让人乱起心思，局面已经把控不住了，而每过一天，神权家族的军事力量都在增强。
情绪让她想要直接带领永夜圣军去灭掉尼姆国，将那名居然当上了红衣主教的异端浸在黑水中处死。
但理智告诉她现在出兵，就会牵动那些神权家族的利益和神经，恐怕会直接引发战争。
战争会死人，会死很多人。
而她总觉得，让那些永夜圣军的孩子们，死在和噩梦机甲那种死物的战斗中太残忍了。
“谁！？”
黑暗中，贞德猛地警惕，转头看向一个方位，强大的气息瞬间充塞整个教堂，一切事物都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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