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话可说，他眼中凌厉的杀意，我只在那些上过战场的老兵眼中见过。
愤怒被压抑在沸腾的血中，我们的恐惧，敌人的恐惧，都被揉成一团，被咽下肚，消化成绝望！
“走吧，他留下。大卫，盯紧了。”
身后传来长官的命令，一个面容沧桑的壮年男人从远处驱车而至，才开车门，那炯亮的眼就好比荧火，在昏暗的夜，闪闪发光。
“别忘了把证件留下，先生。这儿刷门卡。”
来人从腰间枪包掏出一张卡片，柔劲一抛，砸向方二面前名叫“大卫”的士兵。
“是的！长官！”
大卫交了枪。
我拿出证件，临行前，又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那个男人：在荒凌萱眼中，我是方二，是书灵；在图轮眼中，我是黄金座钟的管理者。
那么，在这个男人眼中，我又是什么东西？
不止方二看出了端倪，图轮也知道，他们的计划虽说没败露，但也是被人看得透透的了。
“走吧，拜托你。一定要赶上！”
装模作样地，图轮拍了拍方二的肩，朝他示意：不要太敏感。
目送两人进入石堡，小石门再度闭合。
“先生，晚饭吃了吗？”
来人朝我脱帽致敬，十分礼貌。如果不看他那顶被粘连在军帽上的假发，也许会更好。
图轮点点头，笑一笑：“今天真是个好天气，我的朋友。你不妨转身看看来时的路，残霞胜火，粉艳照人。”
他还真转身看了看背后已完全落下的太阳。
“还不错，战地里的炮弹要是密集些，景儿也挺别致。再飘一面彩旗，就人间绝色了。
对味！”
长官大人老实戴好军帽，还精心理一理自己额前稀碎的刘海，最后朝我旁边的大汉说道：“强尼，例行审查。”
“是的，长官！”
名叫强尼的人放下枪杆，然后命令我将白大褂脱下，对我进行全身搜查，并把我身上的东西全部摸出来。
当然什么也没有，该留下的，都被我留在车上。我身上仅有一盒口香糖和一份被折叠的病历。
“诺亚.洛西.托里拉.荒？愿上帝赐福他。”
“谢谢。”
图轮不知道长官大人是何来意，但他愿意代洛西接受此人的祝福，这是人类为数不多的友好。
“那么，荒先生，你任职何处？”
“塔寺利雅病毒研究所。”
“负责什么？”
“【人鱼之泪】”
他不继续往下问了，图轮也不说话。强尼抱住枪托，紧张地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我是一个忠实末日信仰者，荒先生。假如一针疫苗可以改变世界，那么战争将没有存在的必要，我们每个人都会变成杀戮机器。
想想那盛况吧，愿撒旦护佑你，小恶魔。”
他轻轻用笔帽敲了敲我过塑的硬卡证件，然后掏出手机将证件照与我放进同一个框中，拍照留底：“这不是侵犯你的隐私权，照片会进入西部警区的犯罪头目重点监测系统。从现在开始，荒先生！你最好能对你的一举一动负责。
否则我们将替你照顾，你伤重残疾的兄弟。这对监狱而言是一份沉重的负担。我相信荒先生，你是一位西洲好公民。”
“谢谢。”
图轮再次兜上白大褂，晚风轻轻吹起他衣片。
不出两小时，方二如约归来。虽说计划有变，本应亲手操作的图轮被拦在石堡外，但【琳】的DNA和灵魂粒子都让方二得手了。
“为人类美好的未来奋斗吧，荒先生。”
微微使力，图轮不动声色地从他手中拽回自己的证件，笑一下，露出四颗白牙。
可惜他到底不是托里，没有狼的兽性，哪怕张大嘴，那一腔红肉里也没点血腥味，不够慑人。
“宿主大大，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
“方二已在审核前实时修改了报告的所有数据，并在其中完成了对后续实验方向的关键诱导。该实验研究报告的通过率被提高到85%。
恭喜宿主距离引爆世界末日还有一个月。”
“坏消息。”
“由于方二代替了宿主在石堡内完成对【琳】灵魂粒子的提取，方二将取消【0利贷】的优惠政策，并对本轮外挂加征【3点熵值】。
通俗点，就算末日降临，方二也会竭尽所能将世界崩溃日延时至少三天！”
其实这并不坏，反而是好的，因为图轮不是复仇心切的荒凌萱，他也不想诅咒全人类。
世界毁灭只是他达成目标的事件大背景，并不是最重要的一环。这也就是为什么方二明明对接的是他，但引来的却是满腔仇恨，心寒似铁的荒。
黄金座钟汇聚人魂，碾磨灵体，收集“正三性”的同时，也会释放“负三性”，正负相抵，善恶相生。方二身为其管理者，亦有两面。
我的助手其实应该是一个名叫“方和怿”的《蛮端末日启示录》书灵，而不是方二。但就如灵有六性之别，方有两面，也不一定非得是不同的人。
“计划第二步，在批文下来前，前往西部中心医院，照顾洛西。
如果宿主能在子夜到来前，唤醒荒洛西，方二将升阶觉醒，成为【头号BOSS养成系统】！
升阶后，方二能同时开放三个系统面板，并拥有解放宿主的权限。为了人类的未来，奋斗吧！
我的宿主大大。”
图轮瞬间移动到医院里荒洛西的病房前。
夜不深，医院里灯火通明，许多人不耐高温纷纷涌进医院，有的为享受空调冷气而来，有的则是病着进来的，也不知能不能顺利活下去。
医院人手亏欠得非常严重。
谁也没想到，今年夏末，珊珊来迟的高温。
不少普通人来不及反应就热倒了。医院，于是成为另一处战地。
搬来椅子，他看着安然睡在床上的洛西。没一会，房门又被打开。
来人是洛西那个叫“熙东”的朋友，也是洛西一个月后那部《人鱼之恋》歌舞剧的另一名主角。
“托里，你需要休息一会吗？我们可以轮流守夜。”熙东怀里有份厚厚的资料。
能看出来，他是个敬业的演员。虽然受了伤，但那并不是偷懒的理由。原定的训练计划哪怕只有一人，也要继续进行！
“过了午夜，我就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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