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后，我大言不惭地说：“喂，方圆几公里内的饭馆，没有哪家能与之匹敌。”
姑娘没咋相信，但也没提出异议。
我扭头朝着老板赵四大喊，把你的招牌菜全部拿来，爆炒田螺、肝腰合炒、回锅肉和番茄蛋汤。
赵四瞅一眼卡座那位漂亮姑娘，嘴上啧啧有声，扯长声调应答，随后补一句，“今天够豪华呢”。
我知道老家伙后半句不是什么好话，不外乎说我穷摆样子勾引良家姑娘之类揶揄言语，于是赶紧朝他挑眉挤眼，示意那厮“赶紧去赶场，千万别抵黄”。
赵四咧嘴作笑，只是那笑容让我觉得很猥琐。
大排档上菜就是快，我刚加过姑娘的微信，三菜一汤就上桌了。
这时，一位长相普通的男子走进店，独坐另外一张卡座，点份回锅肉。
我不经意地瞧他一眼，不为其他原因，只因当时有些疑惑。
那汉子体重看上去至少超过一百三十斤，走路却极轻，毫无半点脚步声。
柳如月尝块腰片，连声称赞，说她以前从没吃过。
话未落，姑娘马上吐出舌头，倒抽着凉气，说太辣太麻，够味，却恼火。
我望着姑娘那副可爱模样，心神摇曳。
她吐舌头的样子，真是好看啊！
我让赵四婆娘端来一碗温开水，让姑娘清洗一遍再吃，说这样就不觉得那么辣了。
姑娘笑了，很甜，也有几分傻气。
柳如月说，港大毕业后，她来到蓉城做事，现在一家商贸公司上班，一晃就是一年多。
港大？靠，这是甩了我这个二本院校好多条街的节奏啊！
我喝口啤酒，眯眼作笑，大有阿Q努力找面子的嫌疑，说，从大学毕业时间看，你比我大。
柳如月不响，也不生气，只是小心翼翼将一片回锅肉喂进嘴里，矜持咀嚼。
我碰了软钉子，也就不再继续耍贱，将话题转移至自己大学毕业后的经历上。
柳如月听得十分认真，忽闪着大眼，饶有兴致。
见姑娘这副模样，我将自己脑中下步电器销售的想法和盘托出，并加上几句犀利评论，剑指飞马公司当前发展战略。
柳如月神色恬淡，既没反对，也没附和，只是插话，问我是不是真的在飞马公司上班。
我点点头，当时捕捉到姑娘狭长眸子闪过一丝惊慌，自以为柳如月定是极为认可飞马公司的，便不以为然，毕竟大家都在商业区写字楼上班，应该听说过这家港资公司。
姑娘一脸崇拜望着我，像学生专心听讲。
我越发来劲，我毫不遮掩，大肆吹嘘未来理想。
末了，我借用胡东曾说过的“希望那一天不要来得太晚”那句话，结束了侃侃而谈。
灯火阑珊，蓉城分外妖娆。
尝过几筷子麻辣小菜的柳如月，双手捧着半碗番茄蛋汤小口地喝，说已经吃饱了。
我只好放弃再喝一瓶啤酒的想法，端着一大碗白米干饭，将盘中肉菜全部果腹，末了拍着胀鼓鼓的肚子，瞧着对面姑娘，仔细打量。
姑娘倒也大方，根本没有半点扭捏作态，眸光清澈如水。
几秒之后，不知为何，我俩突然仰头大笑。
离开大排档，我发现，那位走路极轻的壮实汉子早已不见了人影。
来到弄堂口，柳如月说啥也不让我继续送行，她自己前去地铁站口即可。
我站在原地挥手，说彼此都在商业街上班，若有机会，相约下次继续吃大排档。
柳如月像个邻家小妹，使劲点头，笑得眉梢弯弯。
直到那道清纯身影完全消失，倒退着往筒子楼方向走的我，还在使劲挥手。
姑娘，在蓉城认识你，真好。
街角转角处，那辆红色已经等候多时，一身运动服的姑娘拉开后座车门，缓缓坐上去。
刚才出现在大排档的壮实汉子坐在驾驶室，扭过头来，轻声问：“小姐，咱们现在去哪儿？”
姑娘轻声应道：“回家吧。”
司机应一声，启动轿车，专注驾驶。
车窗玻璃徐徐放下。
姑娘伸出脑袋，望着赵四大排档方向，久久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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