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边关传来消息，西北军大获全胜，北漠仅剩三成老弱病残，尽数北迁至横元雪山以北。
“阿念和浩轩的婚事是不是该准备起来了？”
素娘高兴地问道。
宁念将母亲嫁妆尽数捐出，他爹气得跟她断绝了关系，人生大事得她们操办。
苏云起摇摇头：“没那么快，打了胜仗只是第一步，大军要等到朝廷接管政权才会回朝，路上要花时间，回去后论功行赏，安置死伤士兵，最快也要一年时间。”
“阿念是千金小姐，嫁妆万万不能少了，嫁衣铺盖都有讲究，一年时间可不多。”
“也对，你快快安排。”
苏云起从袖袋拿出荷包，把几张银票都塞给素娘。
素娘连忙往回推：“娘，我自己有，您以前给的还有好多，加上鞋坊扩了规模，一个月也有几十两进项，够用了。”
“遇到喜欢的好的给自己添些，别不舍得花。”苏云起叮嘱道。
素娘年纪轻轻就守寡，她又是倔性子，一直不肯再嫁，她常觉得亏欠，只能在经济上多弥补一些。
“谢谢娘。”
来年三月气温回升，苏云起准备把两小只送去学堂开蒙。
到了和夫子约定的日子，婆媳俩把两小只收拾得齐齐整整。
“我好看吗？”
满妮臭美地转了个圈，百褶裙裙摆飞扬，衬得她轻灵如小蝴蝶。
“娘！娘！”素娘激动到失声。
苏云起抿抿唇，她知道满妮可爱漂亮，但这也太夸张了吧。
她抬眼一看，却发现素娘的眼睛看向院外。
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竟是元浩轩，但让素娘失态不是他，而是他旁边的男人，李四牛。
他没死！
他回来了！
在两人目瞪口呆时元浩轩和李四牛已经走到她们跟前。
李四牛抱拳跪下：“娘，我回来了，让您受苦了。”
说完还重重地磕了个头。
“回…回来就好，素娘，你给四牛扶起来。”苏云起赶紧找回状态。
素娘伸手扶了，然后手就被李四牛攥在手心，任凭她怎么使劲儿都抽不回来。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娘和孩子都在跟前，还有外人在场，不知道羞字怎么写吗？
元浩轩看着一家子别别扭扭的，出声说道：“云姨，我哥带兵追击北漠残兵时中了埋伏，他怀疑是朝中出了奸细，便和亲兵装死躲过一劫，之后潜伏在北漠，今年北漠牛羊大片死亡都是他们的杰作，最后决战他们和大军里应外合，该当首功，等入京后四牛兄弟定能封侯。”
而四牛的目光落在两小只身上，表情痛苦隐忍。
苏云起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想什么？他们是你参军前留下的龙凤胎，这几年素娘一直没再嫁，往后好好对她，你以后要是敢仗着身份始乱终弃，我打断你的腿！”
“是。”
李四牛憨笑着揉着后脑勺。
“你俩臭死了，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赶紧洗洗，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不光他们，元浩轩的亲兵也被喊进来一顿洗，然后在苏云起和素娘震惊的眼神里二十多个人吃光了整整十锅手擀面。
得亏鞋坊女工多，擀面的速度才将将赶上他们吃面的速度。
等吃饱喝足大家情绪都稳定下来，李四牛一手抱着一个娃，逗弄了一会儿又问起了家里的情况。
就在他脸色阴沉如水时，李丰收带着李氏族人过来。
“四牛，真的是你，听说你立了大功，要光宗耀祖了啊，你快随我去给你爷奶上炷香，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他们！”李丰收喜气洋洋地说道。
“打小就看你不一样，可给我们老李家长脸了！”
“你发达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兄弟，都是光屁股长大的交情。”
李四牛收起笑脸，锐利如刀的眼神扫过众人。
“你爹娘死了？”
李丰收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老两口死得不光彩。
他娘中风后他爹搬去德婶家里，懒了一辈子的老头勤快了，家里家外什么活儿都做，累了两年后病倒了，他娘死活不让把人抬回来，德婶也是缺德，给她家又贴钱又出力，最后舍得给他爹盖了床芦花被子，害得他爹生生冻死了。
自那以后他娘跟疯了一样折腾家里人，他照顾了两年早没了耐性，一点一点把她饿死了。
他娘死那天，也不知道苏云起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在家放了很久鞭炮。
这件事他会找机会跟四牛仔细说说。
“死这么早真是可惜了，不过父债子偿，你们算计利用欺负我娘的账只能全算你头上了。 ”
李四牛飞起一脚，直接把李丰收踹到了院子门口，一丝血顺着嘴角滑落。
“他是你爹，你怎么能打他？”
“你如此大逆不道，怎么对得起李家列祖列宗？”
“你这样朝廷如何敢用你？”
……
李氏族人纷纷批判李四牛，因为把他打压地越狠，以后要好处他越无法拒绝。
李四牛嗤笑一声：“我娘已与李丰收义绝，我并非你们族人，还请各位自重，等我回京后会禀明朝廷，准我改从母姓，另立宗祠。”
李氏族人面面相觑，不出意外这将是他们这辈子离荣华富贵最近的时候，他们不能放弃。
沉默许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说道：“大侄子，当初你爹的做法确实欠妥，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你爹逐出族谱，你要是觉得不解气，就把他赶出杏花村。”
“我说李丰收怎么会如此冷血自私厚颜无耻，原来是随了祖上的根儿，我娘我媳妇儿都是女眷，不愿意得罪很多人，我可不怕，我数到三还不走的，我亲自往外送。”
四牛活动了下双手，骨节发出啪啪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不再是以前憨厚老实的李四牛，如今的他是从战场上回来的杀神。
不过瞬间，李家人跑了一大半。
只剩几个决定为富贵拼一把的，李丰收毫不手软，一个接一个踢飞了出去。
他拼死打退外敌，不是为了让他们欺负他老娘幼子的。
苏云起吹了个哨子，有个能打又孝顺的儿子，简直爽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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