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芸晋也瞪大眼睛：“爸，你……”
大叔哈哈一笑：“没事，老板盯着这锅菜很久了，怕是好奇吧？那就尝尝呗，放心，很干净的，平时我们都这么吃。
齐禹深吸口气，也点点头，接过筷子，避开刚刚大叔下手的区域，夹了一根红苕尖，放在眼前看了看，在凑鼻子前闻了闻。
确实香，炒的火候也刚刚好，才断生不久。
入口。
还不错。
没多好吃，寻常水平，不到B-，但在C级里已经是相当拔尖的了，普通夫妻小炒馆子，还真未必炒得出这个味道来。
红苕尖还保留了些微的脆，不至于太过软烂，关键是香味非常浓郁，虽然叶子里夹杂着花椒，但经过高温炸了一道花椒的麻早就被驯化了，而且还没糊，即使咬破了嘴里也不难受，只觉得非常香。
这么大一锅菜，能有这个水平，已经相当难得，至少齐禹自认为不练上许久自己肯定没这个水准。
犹豫片刻，他对大叔发动了鉴定。
果然，刀工火候调味都达到了高级后阶的水准，甚至还有个固化成技能的特殊能力——大锅菜，达到了高级极限，距离顶级也就一步之遥。
虽然这一步，基本上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越。
齐禹惊叹不已，连连点头：“确实很不错。”
大叔嘿嘿笑着，脸上挂满了自豪：“我就说吧？我跟你讲，大锅菜多少还是限制了点发挥，我用正常锅来炒，味道还更好，绝对不输寻常大厨的。当然，跟齐老板你肯定还是没法比，齐老板才是真的厉害，年纪轻轻就当厨师长了。”
齐禹笑笑，问：“大叔你这厨艺，跟谁学的啊？”
“还能跟谁，自学的呗。”大叔说：“我们家烧肉倒一直都有一手，祖传养猪杀猪的嘛，不过也就那样，跟你们厨师还是没法比，都是后来我自己一点点练出来的。”
说着，他一边拿大勺往桶里打菜，一边回头看了眼趴在院子里的那几头猪，笑道：“我是十来年前开始给猪做饭的，以前也跟别人一样，用潲水煮点糠，再拌些猪饲料给它们吃。”
“后来放养土猪不是火起来了吗，我也寻思着搞一波，就弃了猪饲料，到处收潲水，给猪做猪食，又听一些专家说，要让猪开心，快乐，猪长的才好，肉也更好吃，我就寻思着，要不偶尔给它们改善改善伙食，做点正经饭菜。”
“结果一做就一发不可收拾，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做猪食，虽然一开始做的其实肯定不咋好吃，但猪不挑啊，喂啥吃啥，菜掉进屎里都能把屎拱开了吃，一点不介意。”
齐禹：……
话倒不用说的那么直白。
大叔又说：“但猪虽不挑，也还是更喜欢吃好的，我就想着改进呗，然后就成天琢磨，边琢磨边做，就这么琢磨了十来年过来了。”
齐禹：“这么养，成本太高了吧？”
“是相当高。”大叔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即使我用的都是比较便宜的菜了，很多菜还能自己自主，但比起他们喂潲水喂猪糠的，成本还是要高的多，一头猪一个月差不多就要将近两百块，喂到出栏卖出去，即使我的猪价格要比别人高一些，也根本就赚不了几个钱。”
“所以啊，没得办法，我也只能再圈养点猪，喂潲水掺饲料，均摊一下成本。但有条件的话，我还是想喂它们吃我亲手做的菜。”
齐禹有些纳闷：“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吃力不讨好呢？单纯就是爱做猪饭？”
大叔此时把两锅菜全都装好桶了，杵着铁锹杆杆，笑着看齐禹：“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齐禹张了张嘴。
大叔说：“我们家一年下来是剩不了太多钱，散养黑猪的成本也确实高，有时还会亏本，但是，我家还有鸡鸭鹅，还有牛羊，还有圈养土猪，就算还了贷款剩下的钱也完全够用了，这些年多多少少也攒了一点点家底，既然如此，干嘛不做点自己爱做的呢？”
齐禹有些触动，却还是不能理解：“可是你完全能赚更多钱的，不是这些散养土猪拖累，你一个月利润恐怕就能多不少，翻个倍恐怕都不止。”
“那等我以后老了，干不动了，更需要钱了的时候再说吧。”大叔笑笑：“再说，网上不也有个林中有猪挺火的吗？我模仿他发了点视频，倒也还有些热度，能赚点钱，可惜跟风就是跟风，赚的不多。”
齐禹默然，没想到这大叔还是个理想主义者。
还是有点不计后果的那种理想主义者。
他忍不住又看了看边上抱着娃儿的霍芸晋，别说，这父女俩还蛮像的。
大叔抬头，看了眼蓝天白云，又扭头看了眼齐禹，笑道：“齐老板，你小小年纪就能有这份厨艺，除了天赋过人之外，凭借的，恐怕也是一股纯粹的热爱吧？”
齐禹：……
不，说来惭愧，我凭借的是外挂。
我一身厨艺都是凭本事自己加点加上来的。
大叔只当他默认了，说：“人呐，干事业，真就得靠一股热爱。要不是热爱养猪，我早些年跟风搞那些项目失败的时候，怕就再也翻不了身咯，也正因如此，我堂客（老婆）虽然不理解我，但也没阻止我这么搞。”
“讲白了，钱够家里用了，剩下的，就让自己开心呗，赚钱不也就是为了能开开心心的活着吗？钱的作用无外乎就是有病能治，嘴馋能吃，累了有地方睡，无聊了有东西耍。”
齐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他感觉自己还真被大叔上了一课。
大叔又说：“更何况，我这两年，也在考虑降成本，降本不降质，琢磨着怎么用最简单的菜，做出最好的味道，或者说用原本的菜，做出全新的味道，嘿嘿，别说，还真有效果，现在一只猪的成本每个月比以前少了五六十呢。”
齐禹：“那可真了不……”
话没说完，他忽然愣了一下，呆呆的扭头看向大叔。
大叔话说完，正准备提桶去喂猪呢，就见齐禹直勾勾看着自己，不由也愣了：“怎么了？”
“没，我忽然想到了一些事……”齐禹回神，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那个，叔，能借我一只鸡吗？一年左右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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