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赐阴目冷冷地看着这对夫妻，片刻后，忽然无奈笑道：“这是做甚？阿姐和三哥这般，倒叫朕心里更是难过了。”
“臣罪该万死！”莫正锋与李梦月齐齐磕头。
一边，柔妃觑了眼顺泰帝的神色，掩了掩口，笑道：“武宁侯为朝廷忠心耿耿，日月可见。只可怜积劳成病，连圣人在宫中都时常挂心。”
莫正锋再次说道，“是臣无用，叫圣人挂怀。”
李昌赐没说话。
柔妃再次轻柔说道，“嫔妾若是记得不错，先前去给侯爷请脉的，是那罪臣苏回望？”
太医院院正苏回望家中前几日被抄，已闹得满城风雨人人紧张，毕竟苏回望曾是太医院院正，有意与其结交的官宦贵胄不少。
莫正锋再次咳了起来。
李梦月道：“正是。”
身为长公主，而且是圣人长姐，却跪在殿上，回答她一个后宫嫔妃的问话。若传出去，不止长公主脸面扫地，柔妃也要被人诟病没有规矩妄自尊大。
可长公主只是轻抚武宁侯后背，面色平静，毫无受辱之屈。
柔妃更是笑意盈盈，仿佛没有察觉出丝毫不妥，她转过头，再次看向李昌赐，“圣人，那苏回望乃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只怕耽搁了侯爷的病情还欺瞒圣人不知晓呢！”
李昌赐眉头一拧，露出几分怒色，“简直岂有此理！太医院这帮庸才！”
一众宫人齐齐跪下，请圣人息怒。
柔妃却面色从容，依旧一副柔情体贴的模样，道：“圣人不必生气。恰好近日侯爷在此，不若再请个有能耐的大夫来给侯爷瞧一瞧？”
李梦月一听心里便‘咯噔’一声，她扶住莫正锋，朝上笑道：“侯爷病躯，实在不敢劳动圣人费心。臣……”
柔妃却笑着打断了她，“长公主，您不知，圣人在宫中时常便与臣妾提起，侯爷乃是我朝少有的大将之材，如今因旧病缠身不能领兵，实乃憾事。先前那苏回望乃是个阳奉阴违之流，蒙蔽圣人，令圣人一直以为侯爷身子大安了。谁知今日一见，侯爷竟已虚弱至此，圣人如何还能放心得下？”
李梦月面上微僵，又听柔妃慢声轻语地笑道：“今日叫大夫来给侯爷瞧瞧，也好叫圣人知晓侯爷如今身子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能安心些。”
她还能怎么拒绝？
若是拒了，岂非存心叫圣人不安？这是何等大罪？
李梦月自问论起心机手段她不及这柔妃十分之一，却也不愿让夫婿这般受人摆布，抬起头，刚要说话。
莫正锋已抬起头，哑声笑道：“有劳圣人费心了。”
李梦月猛地转头看他！他暗暗捏了下李梦月的手。
李昌赐扫了眼底下二人，笑了笑，道：“好，那便传苏……”
刚出了个声，忽而又拧眉阴郁地停下。
柔妃一笑，轻声道：“圣人，臣妾听闻无极观有位医术极高的道医今日进宫给太后娘娘请脉，不若请他来给侯爷请个脉？”
李昌赐眼前一亮，“甚好！速去传人。” 心下满意，又看向底下，才想起来般说道，“三哥与阿姐怎地还跪着？快起来！”
李梦月这才与宫侍一起，将武宁侯扶回了椅子上，垂目给他整理衣裳时，瞧见了他方才咳嗽掩口时的袖角，全是血！
再看莫正锋的脸色，除了有些苍白，却也没有先前那般肿胀到发紫的难看。
这莫不是好转了些？
她心头一时疑惑不定，朝门口扫了眼。
怎么还没来？
……
与此同时。
重华宫前，长公主贴身随侍的婢女，被人捂住嘴打晕，直接拖走。
小佛堂内，华安太后跪在莲花蒲团上，手持木鱼，满脸肃穆地敲击着。
“娘娘，处置妥当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官姑姑走进来，低声道。
木鱼声一顿，片刻后，华安太后抬眸，看着佛龛里垂眸怜悯众生的观世音菩萨。
轻声道：“只盼着……梦月那孩子，以后莫要怪哀家这个做娘的心狠。”
“娘娘怎是心狠？”那女官跪在华安太后身后，“当初长公主要嫁给那泥腿子您便不同意，可到底还是心疼长公主，遂了她的愿。这许多年来，若无您的维护，长公主何来这安乐富贵？如今圣人忌惮那泥腿子，连带长公主都猜疑上了。若不是娘娘您求了情，今日便是长公主也……”
“咚咚咚。”木鱼再次敲击起来，打断了那女官的话。
“若他不死，天下不宁。哀家都是为了天下百姓。”木鱼声中，传来华安太后没有欺负的声音，“寒儿那孩子若来求见，就说哀家病了。”
“是。”
……
“太后病了？”多福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拦着路的黄门，“怎么可能？下午侯爷才从重华宫出来，那时娘娘还好好的！你该不会是故意为难我家世子吧！”
那黄门连连作揖打躬，“奴才怎么敢？是真的！娘娘这几日身子本就不爽利，今日长公主殿下求见，娘娘也是硬撑着的。这不，殿下刚走，娘娘便传了大夫。方才请脉过后，说娘娘需得静养，不好再见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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