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知荡，乳名阿现，是翼宁帝的儿子，更是家中独苗，兄弟姐妹皆无。
在我出生那日，阿娘就血崩去世了。
不过阿爹至今没有再娶，也没有广选秀女充实后宫。
后宫空无一人。
阿爹除了处理政务，终日在怀念阿娘。
多少大臣进言，说阿爹膝下子嗣稀薄，劝他选些妃子繁衍皇室血脉。
每到这个时候，阿爹就会把我唤过去。
说我将会是大耀下一任皇帝。
因为我出生失母，阿爹对我格外在意，生怕照顾我的宫娥内侍不用心，所以他时常把我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故而我的学识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我站出来，朝臣们就无可奈何了，有备受称赞的中宫嫡长子，自不必再有其他皇子添彩了。
“各位卿已经老生常谈了，朕有和皇后生的儿子，你们是对他没有信心吗？”
我站在朝堂上，听着阿爹质问群臣。
自我记事起，这样的事如此反复循环，他们总是要隔三差五劝阿爹。
我都十六岁了，他们还是没完没了地进谏。
升国公躬身道：“并非臣等有意为难陛下，只是先帝有二十一子和十八女，陛下理应效仿……”
阿爹的脸色不是很好，他凝眸沉声道：“先帝在世，雍王谋逆。朕登基后，高密长公主和吴王合谋宫变。你们都忘了？”
重臣无人反驳。
而我微微蹙起了眉，这事我从没听说过。
我只听阿爹说过他同十九伯和十八姑姑有多么要好，还和我讲述他们年少时的事，可惜他们得了重病去世了。
每每提起他们，阿爹都很是伤感。
阿爹继续说道：“朕不希望在有生之年，又或者百年之后，再出现兄弟阋墙的一幕。”
升国公面带几分尴尬，“是臣考虑不周。”
阿爹看着他们，语气稍稍和缓道：“朕之前没同你们说过这话，今儿说了，以后也不想再提。”
朝臣们安静片刻，蔡老头站出来说道：“陛下，大殿下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臣觉着不妨在世家女子挑些好的，慢慢筛选。”
我猛吸一口凉气，劝阿爹纳妃不成，就把矛头对准我了？
长这么大，我还没怎么跟姑娘说过话呢！
于是我看向阿爹，投去求助的眼神，就不能晚几年成婚吗？
阿爹看到我的目光后，面上带着无奈。
而我在心里不停地拜托着他。
他摇头轻笑后，端正地看向站在底下的朝臣。
“朕觉着倒也不必在世家女子里挑挑拣拣，姑娘家不比男子，她们脸皮薄，没被选中会难过的，朕年纪大了，见不得小姑娘伤心落泪。”
阿爹说话间像是回想起了一些遥远的事。
蔡老头再次劝道：“陛下，大殿下也该成婚了，不选正妃不成的！”
阿爹摆手道：“朕决定半月后办宫宴，让各家的适龄公子姑娘相看一眼，你们担心朕的孩子，朕也牵挂着你们的孩子啊。”
总而言之，要嫁娶那就都嫁娶好了。
我也算松了一口气。
能有得选，我自然愿意，否则在规划好的名单里挑，我想想就觉着难受。
只怕那些姑娘也不想的。
又研究了曲余匪患后，便散朝随阿爹回了御和殿。
他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那眼神里带着打量。
我一时间不理解阿爹眼神里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阿爹才道：“你想娶什么样的姑娘啊？阿现？”
我略思索，脑子一片空白。
于是我摇了摇头。
阿爹深吸了一口气，“怪朕，在这方面没好好培养你。”
我心中升起大大的问号。
这还要培养？
紧接着阿爹又无奈地摇头，“朕在这方面是无师自通的，你……”
我没有回答，毕竟这也不能怪我吧？
而阿爹又问道：“你觉着你见过的夫人里谁最好？”
夫人？我略转了转眸子。
“升王太妃。”我认真地答道。
肉眼可见阿爹愣住了，他垂眸片刻后，诧异道：“为什么是她？”
我更诧异了，为什么不能是升王太妃？
“我觉着她对知礼哥哥好，是个很好很好的阿娘。”我总结道。
有时候我都希望升王太妃是我阿娘，可惜我只能羡慕知礼，听知礼跟我说，他阿娘有多好。
阿爹再次愣住。
他看着我的眼神带着心疼，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他叹息一声后淡道：“罢了，所问非所答。”
我不知道他想问出什么答案。
阿爹没有再问，我陪他吃早饭后，他便批阅奏折，而我也到宫学读书去了。
其实我想问问阿爹，关于十九伯和十八姑姑的事，可我怕提起他们会让阿爹难过。
到了宫学，知信已经在座位上坐着了。
他是我十九伯的儿子，自十九伯和十九伯娘病逝后，他便住在清风殿，由梨妆照顾。
我落座后侧头问道：“你今儿来这么早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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